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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娃兒聒聒墜地到他長成三十歲,會發生多少事?三十年裡他會遇到多少人?三十年裡他會遭到多少成功挫折?三十年裡他會嚐到多少甜蜜心碎?三十年裡會走到多少大江南北?三十年前,活靈活現的大眼睛、咿咿呀呀的童言童語、胡抓亂甩的幼嫩小手,三十年後會變成怎樣的一種存在?怎樣的一種美麗?

 

Ch. Ducru-Beaucaillou,『美麗的小石頭』系列一軍酒,位處法國波爾多上梅鐸區的 St. Julien,台灣酒客中頗為有名的『超二』之一,北接 Pauillac、南鄰 Margaux,這一區要說是梅鐸一帶最地傑人靈之處並不為過,名莊名酒上下縱橫三四百年者大有人在,其中這顆『美麗的小石頭』就極為人稱道;非常偶然的遇到這瓶外觀保存頗佳的三十年老酒,巴比自己覺得:買好酒靠錢,買老酒就要有緣,如今看到這瓶,還能說甚麼呢,緣份到了,帶回家吧!好酒市場需求大、流動快,餐廳酒商多少都有幾瓶好年份充充場面,老酒就不一樣了,有錢有閒,市面上找不到就是找不到,只能雙手一攤以後再來問,不該你的,始終是輪不到。

 

   

yes, yes, yes, already 30!

 

巴比愛喝酒,但存酒藏酒這等風流雅事與我無緣,雖說這瓶石頭得來不易,但依本人生活哲學,放著不喝,那還不如把錢拿去廢紙回收或者當柴火燒了取暖,且選一黃道吉日,巴比給他個痛快!

 

相當完整漂亮的封膜

 

色澤紋理皆保存良好的軟木塞

 

好吧,巴比承認其實在付錢的時候心裡很怕,近年來由於許多死阿路仔跟囂掰俄國佬國家大發黑心財,把整個葡萄酒市場價格炒得看不見邊,除了袋底不夠深的人買不到好東西,還順便引來一票黑心假酒詐財斂色,而且這酒瓶酒標實在太乾淨太完整,巴比真不知道現在面對的是三十年原裝貨還是傳說中的假酒,花錢事小,巴比可不想喝到中風眼睛瞎啊!

 

乍著膽子把外封割開,心裡踏實了一半,依這酒塞陳年的狀態,應該是原廠貨沒錯,而且說真的 79 年並非多搶手,應該不會有人特別做這個年份的假酒等著來變賣;看看瓶塞尾端帶點酒紅的潤澤顏色,巴比決定拿著七紋開瓶器自己動手做,機會難得嘛。

 

 

外科稱之為「開放性骨折」

 

剛轉下去一圈便心知不妙,這情況恐怕不是我能處理了,這瓶保存的有點太好了,整個酒塞呈現一種「軟嫩」的感覺,相形之下巴比的標準開瓶器變得太過霸道而無厘頭,但是頭都開始洗了,總要上個洗髮精吧?巴比狠下心再轉一圈半,毀了,開放性骨折,巴比認份的把開瓶器退出來,瓶塞補一補平,然後站回冰箱裡,所幸過兩天還有個聚會,那邊餐廳經理我認識,是個行家,有些事情,還得要閃開讓專業的來啊!

 

被完美補救的前半段,以及又被巴比摧毀的最後1/4段

 

跟我想像得頗有差距,人家不用老酒專用開瓶器,一樣直接拿起標準七紋開瓶器就上,不同的是人家直接轉進一半深度,然後就這麼像拔樁似的、緩緩一絲一絲向上抽,抽一公分,轉一圈,再抽一公分,再轉一圈,就這麼著,巴比想得很複雜的東西,人家五分鐘搞定,真靠杯啊… 只是最後抽出來的時候,塞尾還是承不住壓力而碎裂開來,巴比手賤一摸,又多掉了一片。

 

 

聞過後大家都覺得不用醒酒器會比較凸顯本身特質,只是靜置一旁;酒體已顯醇化,紅寶石變成了粉晶,顏色幾乎可以用「褪色」兩字來形容,入杯淺嚐,又是種微妙的感覺,一切都存在,一切又都帶著低調,雖然早知道這酒莊的東西本就不走雄壯調調,可放在眼前卻是另一種風華;是一位成熟女性,一位退盡脂粉、素顏相見的成熟女性,她揮揮手邀你坐在修剪到都有點過頭,卻帶些不知哪來果香的小花園裡,就這麼緩緩輕輕聊著瘋狂走過的當年,聊著轉為平靜的現在,聊著或未可期的將來,所以你知道了她當年或許是高中校花,或許縱橫職場強為主管,或許萬人為之瘋迷,或許魂斷醉臥不起,但,她笑笑的說:都過去了!再計較這些,何必?如是一小方花園,如是初秋午後,微冷,搭在肩上的披風更顯出依舊勾魂的肩線,透著迷人而纖細的酸味,一點點一點點提醒你生命仍在轉動,三十年,認真活過愛過經歷過,這許多也都夠了,不厚實的酒體,甚至是因著儲存偏久而更為單薄,恰如不完整的午茶,你看著她飄逸離去、不帶眷戀的身影,笑笑,也就只能深吸一口氣,然後埋怨自己沒早十年認識她,再來用力談場戀愛~

 

第一杯用篩酒器後就沒用了,所以杯底出現了些木屑當下酒菜,相當健康概念~

 

三十年耶,前面那個三十年說真的都有點想不起來了,距離下一次三十歲還有段日子,當我回頭,那個三十年會是怎樣度過?只願我也有那個餘裕跟態度能笑看這許多當下,再怡然緩慢的對人說:都過去了,好多東西,都過去了。

 

喔對了,路易斯,記得還要找個好點的波爾多杯,不用配餐,單喝,才感覺得到這份放手後的輕鬆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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